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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鲤却并未觉异样,只是紧张地听着四周震耳欲聋的礼炮与欢呼声,额上冒出一阵冷汗,只觉得手脚冷,腹部的疼痛更加明显了些。
她不知,露台之下的靖王微微一皱眉,那眼里诸多情绪一掠而过,似乎是好奇似乎是犹疑,又像是自嘲不满,犹疑着想要再多看连鲤一眼。
然而那军队路过的时间极短暂,只是几步的时间,靖王也随着队伍前行的势头也回过头去。他驾驭着胯下的宝马在高呼的人潮中步步前行,只是在连鲤不注意的刹那,稍稍侧身,往身旁的亲卫交代了一句什么。
“靖王好神武啊。”三楼一人羡慕喊道,因为礼炮欢呼的声音,他不得不提高嗓子着和旁人说道,那声音一出口便被其他嘈杂声音压了下去,只是顺着三四步的楼高,传到了二楼露台的几人耳朵里。
“那是!没有他,就凭孤儿寡母的,秦蛮子老打进来了!”另一人大吼着回应他。
“别说了!断袖都能当皇帝!咱靖王被压着老委屈了!“最后一人打着哈哈,嘲笑道,“你说陛下要啥啥没有,非好那口!是不是不行啊?!“
楼上几人显然很明白“那口”指的是什么,几人哈哈哈大笑了几声,颇有找到知己的痛快感觉。
司寇准依着栏杆,听得个清清楚楚。他的面色不变,然而眼中的神色却冷冽了下来,连鲤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赶忙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摇摇头,又冲着他讨好的一笑,示意自己对这些话不在意。
司寇准看着她这般模样,薄唇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眼神一黯,便也回过头去继续看楼下的队伍,只是那眼是看着楼下,心思却并不在楼下游行的队伍之中。
“我去楼下多取些点心与酒水。”
司寇准看了一眼露台角落,现小厮似乎也跑去看热闹了不见人影,想着这几个女孩子家连同连鲤都应该喜欢甜食甜酒,便交代了她们一两句,自行先下了御风楼大堂。
连鲤见他不再有其他举动了,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站在施洛雪她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蹙眉抬眼望去,那震天的礼炮依旧作响,空气中还弥漫着火药燃烧过后的味道。
几百人的队伍到达御风楼之后即将往皇宫方向去。靖王的坐骑刚过,两旁夹道欢迎的民众也如蜜蜂逐花一般随着马队一齐往街道后边涌去,群情激动。
连鲤甚至还看到跟随在队伍中后段的一个百姓被这场景震撼得甚至连四肢都有些不协调起来,晃晃悠悠随着人潮前进,像是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
她狐疑地多看了几眼,庆幸着自己是在露台之上,省去了拥挤之苦,又看着那人艰难行走的样子,猜想着他是不是被挤得脚不沾地。
“哥哥,快过来。”施洛雪招呼道,连鲤笑着摇了摇头,说着自己肺不好,吸了烟火炮尘不好,施洛雪才悻悻然地回过头去,与洪曼青一同看着游行的队伍。
对不起啊。
不能过去了。
连鲤看着施洛雪娇小的身影,眼底却带着一抹淡淡的悲伤与决绝,如果还有机会,多希望可以一直保护着洛洛。
周围很热闹,清风刮起花瓣与欢呼,没有人注意到,连鲤的脸色有些惨白。
她摸了摸胸口与袖口,皱着眉感受着腹部一阵阵隐隐疼痛,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她又偷偷四下看了看,见洪曼青与施洛雪正倚着栏杆看着热闹,并未现自己,连鲤用力咬唇,深深呼了一口气,转身便要往楼下跑。
连鲤的脸色苍白,脚步飞快,下楼梯的时候又担心地往后张望,不料她还未跨出几步,在楼梯上便与司寇准撞了个满怀,幸好他拉住了她,不然她得摔下去跌惨了。
司寇准皱眉,一手抱住了连鲤的肩膀,另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忽然惊讶地现,一截红线自连鲤的袖口垂下,看那编织的花样,司寇准便想起了七夕之夜,连鲤死缠烂打,耍着各种无赖非要自己与他戴上同一条绳链。
连鲤向来是胡闹啊,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司寇准这么想着,不知为何心底却有些落寞,他只能当是没看到一般,关切地轻声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我刚刚想起来了,我喜欢吃蜜枣,我下楼去拿。”
见是司寇准,连鲤触电般地将手抽了回来,赶忙将袖子掩好,讷讷地低着头,支吾了两句,扭头就要往楼下走去。
司寇准淡淡然跨出一步,不偏不倚地挡在了连鲤的面前,眼底眸色却有些清透,看着连鲤无措的模样,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吃甜食,已经交代下面的人待会儿拿上来了。”
连鲤一愣,支支吾吾,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借口。
“回去吧。”司寇准率先越过她往露台走回去,走了两步,袖口便被紧紧拉住。
司寇准顿住脚步,回头看着抓着自己袖子的连鲤,忍着心底莫名其妙的不安,声音更为轻柔道:“怎么了?”
连鲤欲言又止,袖口攥得紧紧的,盈透的大眼望着他,带着无措和乞求道:“我不想回宫。”
司寇准的心一紧,没有说话,看着连鲤可怜模样,脸上神色却更为淡漠。
“你带我走吧。”连鲤看着他低声说道,事实上,她心底很明白,司寇准根本无法带自己离开,只是在困难的事情,她的心底都对着司寇准有着一丝希望。
“陛下莫要胡闹了。”司寇准无奈,神色复杂地看着连鲤固执不肯挪动的脚步,劝说道,有些担心地看了露台一眼,“你是一国之君,怎可如此不负责任就说要离开?”
“我不管,我就要走。你带我走吧,我不要管他谁死谁活了,母后也好,大臣也好,你带我走吧……”连鲤乞求着,攥着司寇准的袖子不肯松开。
“你若走了,其他人怎么办?你知道,有很多人会因此死去。”司寇准看着她道。
“皇帝让他们当好了,什么大灾什么大难,谁死都没有关系了,以后统统不关我的事情了……”连鲤喃喃说道,看着司寇准,眼底带着一丝希望的光亮,“你带我走就好了,我已经留了信了,母后不会怪罪别人的,其他人也……”
司寇准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抬手,用那只再好看不过的手轻轻包裹住连鲤的手,又轻轻地掰开,将她的手拿开。
“我帮不了你。”
连鲤的脸色煞白,攥着他袖口的手一松,低头,不再看他。
司寇准看着她低头看不清表情的样子,眼底划过一道浓重的悲意。
他上前一步,,看着在自己面前无声啜泣的连鲤,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又往露台走去。
司寇准背对着连鲤,不看她难过的模样,轻声说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今天微臣什么都没有听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