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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番话说得通透,只是怎么也耐不住这悲伤流泪。
她难过于爷爷效忠太后多年竟不得宠信,她难过于连鲤的病症延绵拖沓竟让御医们不知如何下手,她难过于自己已大半个月未能见到连鲤,不知她的哥哥该是吃了多少的苦,该是病瘦成了什么样。
巧儿一听洛雪的话也为主子的难过而难过,拉着施洛雪的手也跟着抽抽噎噎了起来。主仆二人就这么坐在僻静小道上的石椅上伤心难过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来到了身后。
“呀!这是……雪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一声惊讶的清脆呼喊,让正处于悲伤情绪不可自拔的施洛雪着实受了一惊,也来不及想会是谁,赶忙胡乱地擦了擦脸,回身一看,竟然是岫玉姑娘。
岫玉的年龄越长,便越俏活可爱了。明明是与施洛雪大不了一两岁的年纪,眉眼里却透着股精明透彻的味道,此时她着一身碧玉色的厚绒兔毛衣裳,肩膀领口都圈着一圈毛茸茸的兔毛,即便双手小心地端着一盘子汤药,眉眼却欢快得好像要出城采摘莲子的孩子一样。
“雪小姐!是我啊!”岫玉又欢快地呼喊了一声,急急忙忙将手上的紫木托盘放在了石桌之上,再次直起身吹着有点凉的双手,抬头看向施洛雪时笑容却一凝,奇怪说道:“你怎么哭了?”
“我们家小姐才没有哭,只是寒风大了,方才吹着了眼睛而已。”巧儿知道自家小姐心细敏感,为此特意抢先说了话。
吹着了眼,所以主仆二人在这儿面对面坐着哭一会儿?
岫玉嘴角微微一撇,也不戳破,而是深吸一口气,提起嘴角笑了笑:“您又进宫来见太后娘娘和陛下了?”
巧儿偷偷看了自己小姐一眼,施洛雪绞着手指,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一个举动便能表明她的处境。
“您还没过去吗?那可不好,雪小姐趁着这个时间去请个安便走吧,一会儿合该下雨了。”岫玉微微一笑,露出了好看的牙齿,又端起那热得氤氲的汤药托盘起了身,行了礼,便要走开。
“等……等等!”施洛雪眼中窘迫神色一闪而过,咬着唇追了两步,喊停了岫玉,“岫玉,我现在也只能拜托你了!”
岫玉狐疑回过脸来,心底却了然施洛雪要说些什么话来。
“皇帝哥哥他……还好么?”施洛雪回头让巧儿提了食盒上前来,看着岫玉担忧道,“侯公公说哥哥昏睡不醒,可他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吧,是风寒,还是重症,总该有个说法吧?”
岫玉端着汤药回过身来,眼睛一扫巧儿手中的食盒,现是京中御风楼的糕品,又抬起头来甜甜一笑道:“雪小姐说的什么话,侯公公不知,陛下这几天已经能够起身吃东西了。”
施洛雪面上大喜:“真的吗?哥哥身体无碍了?”
“是要好好调养,太后娘娘干脆命人不许传了出去。”岫玉神神秘秘地冲着施洛雪眨了眨眼睛,“奴婢怎么会骗您,您看您这个月进宫,哪次不是奴婢帮你带了陛下喜欢的东西进去?只是……最近外面守房的皇卫多了些,奴婢只怕不好糊弄过去。”
岫玉最后一句话故意拖长了声音,冲着施洛雪抱歉地笑了笑。
巧儿在旁偷偷瞥了岫玉一眼,撅了撅嘴,不知嘴里嘀咕着什么。
施洛雪这便真信了,欣喜异常,转身便让巧儿将那盒精致的糕点送上,还从身上掏出一袋子碎银子,让岫玉回头好好打点打点。
岫玉为难地抬了抬手中的托盘,表示自己此次倒是没办法空出手来一起带进去。
巧儿不知为何有些不情愿,一听这话高兴地收了手,倒是施洛雪此时的脑筋转得极快,远远看见了几个巡城的皇卫,便招呼了一个过来帮忙拿着,跟着岫玉一同回了连鲤的寝宫。
得了岫玉的诺,施洛雪便欢欢喜喜地出往宫外走去,倒是一路上的巧儿有些愤愤然,不停地嘀咕着些送些东西还要收钱什么的。
她这话施洛雪不爱听了,听多了便真的生气,便也责怪起巧儿没眼力劲,在这深宫中也看不住那张嘴。
“岫玉姐姐是天子近侍,见多了眼界也高,又怎么会贪图你我这点不值钱的东西?”
巧儿夸张地叫了起来:“小姐!您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能不值钱?!再说了,宰相门前三分官,不管哪儿都需要银钱打点,我们几次进宫都好巧不巧遇到了她,这么多次了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您的心还真是大啊!”
施洛雪不愿听巧儿提这些话,只当是她嘴臭随便叨叨两句便也不理,自顾自走在前头,脚步匆匆地出了宫,倒是巧儿见小姐不信自己的话,回头看了看岫玉离去的方向,气冲冲地跺了跺脚,赶忙追了上去。
那方的岫玉早已经走远了,双手托着热腾腾的药盘子,匆匆走到了连鲤的寝宫之外,却叫身后跟着的皇卫停下脚步。
“陛下不能吃这东西。”岫玉没有回头,脚步不停,微微侧脸交代道,“把这东西送到我房里去。”
跟随在后的皇卫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只不过毕竟是皇宫中的人,反应也迅,立马应了一声,提着那食盒退了下去。
岫玉继续往前走着,走了百来步,与守在门口的侯三儿问过好了,这才掀开遮在门口的厚厚挡帘,差点儿被迎面而来的一阵暖熏气息烘得晕。
房内陈设简单内敛却无一不是精致的上好极品,数重金线帘之后,盖着三层暖被的连鲤依旧沉睡,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响。
岫玉进门没有问好,因为她知道那人定是没有醒来,再说了一定也不会在意这些礼数。
她将托盘放到了桌上,赶忙拿被风吹凉的双手去暖炉旁烤了烤,又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连鲤病前最喜欢躺着的贵妃榻上,满意地哼了哼,翘着双腿,伸手从旁边的小桌上叉了两片南方进贡的水果儿吃。
嚼了两口觉并不是十分晴甜,转身呸地一声唾到了痰盂里,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嘀咕两声道:“去太医那里一趟也不远,她还真是慢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