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那么多天，以老族长的本事，早该完成任务了，但他却迟迟没有离开祖地。”

“而眼下，皇宫内这般动静，必然是受祖地崩溃影响。祖地崩溃虽然早在朕的预估之中，但按理说根本不可能那么快，极有可能是人为。”

“能够令祖地提前崩溃的人，杀了老族长，毁了朕的计划也不奇怪！”

“是朕大意了，没想到乾坤会或陈族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让老族长白白丢了性命！”

“事已至此，朕已经没有退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祖地内的人活着离开晟京，否则我大晟危矣！”

老晟皇干瘪的双手拳头紧握，一脸的坚毅。

“皇宫内外包括整个晟京已经封锁得密不透风，敌人绝对逃不出去的，陛下您又何必非留在这里不可？”

鸦欢脸上露出悲伤之色，这么多天老族长没出来，他早已猜到一些可能，但由老晟皇亲口说出，他的希望是彻底破灭了。

虽然老族长和老晟皇合谋瞒着他算计乌烈，致乌烈于死地，让他心中难以释怀，但他终究选择了大义。

他知道老族长的做法并没错，他忠心耿耿，若要说错，错的也是眼前这位晟皇陛下，是他狠心要杀害自己的子嗣！

他对老晟皇有意见，但对老族长更多的却是敬爱之情，他不仅对自己有养育之恩，更是一面精神的旗帜，始终指引着自己不迷失方向。

然而眼下，老族长死了！

他终究是为了他心中的大义，为了那份君臣之情，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朕时日本已无多，走或不走意义不大，就让朕留在这里，陪伴老族长吧。”

“朕一生，亏欠了他太多太多。”

老晟皇意已决，非要留在皇宫内不可。

鸦欢听得一脸动容，心中原先的那点不满消失。

老族长没有跟错人，老晟皇留下来，竟然是为了和老族长同生共死。

“臣明白了，臣会做好分内之事，十万鸦将封锁晟京，绝不会让任何一名敌人逃走！”

鸦欢毅然决然的保证道。

“十阳护京大阵也开启吧，看这动静，敌人很快就会出来了。”老晟皇道。

“遵命！”

鸦欢留下两名护卫，随后匆匆忙忙领命而去。

他离开不久，两名护卫突然发出闷哼声响，随后摔倒在地，竟是没了性命！

地宫中顿时只剩下老晟皇孤身一人，他神情凝重，瞳孔微缩，望向黑暗中一角。

“老晟皇虽说废了，但灵觉依然是如此的敏锐呀。”

黑暗中一道身影走出。

来者一身黄衫，左袖空荡荡的，脸上一半戴着假面，一半露出真容，隐约可见年轻时的英俊潇洒。

“夜无念！”

老晟皇看清了他的样貌，脱口而出。

“老晟皇认得我？”

夜无念微笑道。

“在我大晟皇朝境内暗中有无妄阁这么一个强大的势力存在，朕岂能放心，当然对你有所调查。”

老晟皇也不掩饰，如实说道。

“原来如此。老晟皇向来足智多谋，想来也明白夜某的来意了吧？”

夜无念上前，缓缓靠近老晟皇。

老晟皇脸色绷紧，阴沉道：“朕早知你狼子野心，眼下出现在此，无非是为了杀朕。是朕大意了，本以为无妄阁的内讧能拖住你一段时间。”

“无妄阁在大晟皇朝活动，阁中长老多多少少有人会收了你的好处，成为你的眼线，老晟皇觉得夜某会不提防这点？你明里暗里煽风点火，想让我无妄阁陷入内乱，你以为夜某会不知道？”夜无念嘲讽道。

“你能那么快摆平内乱，甚至急不可耐的来杀朕，看来你身后还有其他的势力帮助。”

老晟皇冷然道，这话让夜无念瞳孔骤然一缩，感觉这老匹夫实在太聪明了。

“看来朕猜对了。”

老晟皇见夜无念的反应，心中感到有些悲哀。

盯着他大晟的虎狼实在太多了，而他力有未逮，壮志未酬！

“猜到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很清楚你已经输了，否则刚刚也不会和那小辈说那么多。”

夜无念神色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常，冷笑道。

“你这位大晟的皇帝天性凉薄，一生精于算计，若有选择，又岂会愿意给金乌族的老族长陪葬？恐怕他把事情给搞砸了，你内心其实非常不满吧？”

老晟皇沉默不语。

“你很清楚那老乌鸦死了，再也没有人能保护你，就算你逃出这晟京也没有意义，你昔年的仇家那么多，反而会连累被你选中的那位新皇。”

“相反，你若选择留下来给老乌鸦陪葬，反而能笼络人心，让原先对你不满的金乌族少族长再次为你烈阳族肝脑涂地。你的戏演得确实情真意切，但若读懂这其中算计，再忠诚的人也要心凉呀。”

夜无念继续道，语气满是调侃。

“随你怎么说都行。”

老晟皇面无表情，既不反驳，也不承认。

“帝王无情乃是世间常态，只可怜了那头老乌鸦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甚至放弃了自己成圣的希望。”

夜无念唏嘘道。

“想杀就杀，何必多说废话！”

老晟皇似乎被这话激怒了，阖上了双眼。

“你倒是做好了觉悟，也对，后事都安排好了，只要把祖地内的敌人通通解决，新皇又有十万鸦将守护着，烈阳族撑过这一关问题不大。”

“只可惜你的计划注定失败，有夜某在，待会从祖地内走出的人一个都死不了。”

紧闭双眼的老晟皇一时身体颤抖，夜无念完全洞悉了他的想法，他知道他真有本事让他功亏一篑！

“如果从祖地内出来的不是你的人呢？那样的话，你相救有何意义？”

老晟皇有气无力道，声音前所未有的苍老。

“你指的是陈一那小子？他的确是我的人，只不过在你这般杀局下，他存活的可能怕是不高。”

夜无念摇了摇头。

“你的人活不了，大晟也不会落入你的手中，你得意什么！”

老晟皇发怒道，犹如暮年垂死的狮子，想要死得明明白白。

夜无念笑而不答，目光闪烁。

老晟皇看着他的神情，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莫非，你想救的是乾坤会……”

他话语还未说完，感觉脑袋一阵剧痛，灵魂像被撕裂了一般，意识迅速的模糊。

死了吗？

他知道，对方终究还是出手了，这夜无念，最擅长的就是这等杀人于无形的精神秘术。

“朕，不甘心……”

老晟皇嗫嚅着说完，意识便消散在了天地间，只留下一具苍老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