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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没有听到脚步声,显然外面的人已经偷听多时了,紧接着室门被打开,进来数人,为首的还是那名黑衣老者,他的身旁那人,两人一见,同时惊喜,此人便是无障。
但见无障双手被束缚在后,不免有些失望,扶苏直起身,惊叹道:“障弟,你怎么也被他们抓来了!”
无障依旧波澜不惊道:“我是为了来见你们,才被他们带到了这里。”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弱。
扶苏道:“我还等着你们来救,你这样被带来,如何能救得我们出去!”
“长皇子放心,他们不会伤害你们,只需再委屈一日,他们自然会放你们出去,我来此只是想确认你们是否安全,他们不会扣留我。”
扶苏瞪着周围的人,问道:“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囚禁我?”
无障微微笑道:“他们的来头可不小,我有言在先,暂不能透露,还望长皇子理解。”
公孙玉凝视着无障那清瘦的脸庞,知他病情已经恶化,心中一阵悲苦,心道:“他定然是为救自己,强忍着病痛来此周旋,此生亏欠他的已经很多了!”片刻间,视线已模糊,泪水止不住的又流了出来。
扶苏怒视蒙面人老者,冷冷道:“若是出去了,不管你们是谁,我定不会饶恕!”
绿衣女子突然格格笑道:“公子不是说,有美人作伴,不枉此生吗,这话刚说完,怎么就忘了,我们费力将美人带来,你非但不感激,反而视我们为仇家,我看这男人的心啊,总是虚情假意,说是只爱一个,其实什么都想得到,不过公子自此以后,这江山可是要不成啦!”
无障闻言,转视绿衣女子,沉声道:“你们不是承诺过,只要灭掉仙道院,便放了长皇子,不会危及他的地位,听姑娘这话的意思,似乎想要食言?”
绿衣女子道:“大人不是在外面已经听到了吗,像这样的皇子,哪里配君临天下,况且他要跟大人争女人,大人何必还要拥立他,不如借此机会将他废了,另投明君!”
“明君?难道你们是想造反不成?”无障冷声问道。
“格格……!”绿衣女子笑的花姿招展,“大人才华不世,聪明绝顶,到了现在,怎还猜不出我们为何要引大人到此吗?”
无障微微笑道:“在下愚钝,真是猜不出来,还请姑娘明示?”
“说来这还需感谢我们的‘风流才子’,若不是他提供大人与这美人的神秘关系,我们还真不能这样轻松地将你引来,大人以为你来了,我们会放你回去吗?”见无障只是平淡的看着她,继续得意道:“大人诡计多端,万一在皇帝面前使诈,我们的计划可就要乱了,所以啊,还是将大人留在这里比较安全,明天自会有‘无障大人’去骊山,他说的话,我们可就放心多啦!”
无障道:“利用华清月的易容术,的确万无一失,那为何不将我杀了,这样岂不是更加稳妥?”
绿衣女子笑道:“大人的才华举世无双,当然是有人爱才,不舍得杀你啦,是死是活,留着大人自己做选择?”
无障沉声道:“看来你们真是想要造反了!”
“格格,只说对了一半,我们不是造反,而是取回原本属于我家的东西!”
“你们跟我说的这些,想必廷尉大人还不知情吧?”
“大人猜对了,他们是想利用我们灭掉仙道院,而我们怎会听凭他们的摆布,骊山是逆秦历代先祖的墓地,明日‘葬鼎’便将那些逆臣贼子一并与他们合葬在骊山脚下!”
无障眼波流动,思绪飞转,疑问道:“若所料不错,你家的主公,应该是东周的太子吧?”
绿衣女子笑道:“想不到大人竟然还记得周天子,既然你已经猜到,我也无需隐瞒,不错,我家主公便是周天子姬杰。”
此言一出,扶苏惊叹道:“文信侯不是已将他们都安葬了吗?”
“我家主公那时不到三岁,吕不韦怎可能认得出,为保大周血脉,他的父王早已将他托付给了止水真人,现时机已成熟,也该到复仇的时候了!”
公孙玉闻言,心中一颤,想不到他们的目的竟也是复仇,转睛看向无障,见无障目光清澈,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心道:“若是将我们的身世说出,他们会不会相信我们,共同去复仇呢?”但在这个时候,她所能相信的人唯有无障了,有他在,心里踏实了很多,他不说出,自有他的道理。
扶苏冷视绿衣女子道:“东周虽被我大秦所灭,但那时诸侯割据,兵戈不息,早已名存实亡了,我大秦顺天意,完成一统,天下止兵,四海平定,你们现在来复仇还有何意思!”
绿衣女子格格笑道:“复仇若是没意义,那我们活着也就没意义,更何况这四海还未平定,你的父皇也不是什么圣明之君,明日过后,‘葬鼎’便将他埋在他的千秋大梦中!”
无障冷声道:“话不要说的过早,你们计划的再详尽,大秦的江山岂是你们一个阴谋所能撼动的,我奉劝你们尽早放弃,也许廷尉大人他们早将你们的墓地选好了!”
绿衣女子道:“大人不必为我们担心,就在这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转身对蒙面老者道:“看紧他们,若是发现不对,当即杀了他们!”
无障笑道:“你们假扮我,绝不会逃过我弟子的眼睛,况且明日会验明正身,没有妙心的护卫,又没虎符和官印,我二哥定会察觉,到那时,你们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绿衣女子闻言一怔,这虎符又没见过,很难伪造,若是没有它,明天很可能被发觉,之前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关节,不过很快便恢复笑容,“那就请大人告知你的虎符和官印放在何处,若是大人不说或是使诈,那他们可就要遭罪啦!”说完瞥向公孙玉。
无障道:“岂敢不说,都在妙心那里保管,只怕你们没本事去拿。”
绿衣女子格格笑道:“你太小看华姐姐的易容术了,来人啊,将‘无障大人’带给他看!”片刻功夫,一位身穿朝服的人走了进来,站到无障面前。
无障一见,心中惊叹,这分明就是镜子中的自己,公孙玉捂住朱唇,更是惊讶难抑,扶苏左扫右看,竟分辨不出差异所在,就连那虚弱的身体都是一模一样。
无障道:“‘千变妖女’果然名不虚传,不知这声音模仿的如何?”
绿衣女子向‘无障’使了个眼色,‘无障’淡淡道:“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与无障无半分差异。
绿衣女子嫣然微笑道:“大人觉得他回去取,会不会轻松取来呢?”
无障微微笑道:“若是能骗过我的弟子,那就没人能发觉了。”
绿衣女子道:“我立刻带着他去验证,只是劳烦大人将你的这身衣服脱下来,给他换上,这样便丝毫不差了!”说完走出室门,两人上前,将无障松绑,又将白衣脱下。
无障则穿上了‘无障’脱下的朝服,借机眼扫‘无障’衣领下的皮肤,与面容的颜色相比,略显红润,无障嘴角微微一动,无人察觉。
绿衣女子带人走后,公孙玉凝视无障,泪如泉涌,凄切道:“落燕被他们害死了!”
无障走到公孙玉面前,心中愧疚,低声道:“我已经知道了,是我一时疏忽,竟然没想到他们会对姑娘下手,是我害死了她!”
公孙玉轻试泪水,悲凉道:“大人不必自责,是小女命苦,连累了大人!”
扶苏在一旁叹道:“这些余孽,处心积虑已久,怎会想到竟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顿了顿道:“只是我们出不去,不能揭发他们的阴谋,实在令人愤慨!”
无障缓缓盘坐在地,倚着石壁,疲惫道:“先前还以为朝中老臣招揽修真高手,是为了除掉仙道院,劝陛下放弃修建骊山仙宫,现在看来,那些老臣或是蒙在鼓中,或是已与他们串通一气,情形现对陛下十分不利,事到如今也只能盼望着廷尉大人能够提早醒悟,悬崖勒马!”
扶苏消沉道:“障弟,我们还有办法出去吗?”见无障没有回应,大为失望,转而望向公孙玉,叹道:“若是他们不放过我,障弟你就降了吧,然后带着公孙姑娘离开这里,想办法治好她的病!”此语真切,发自肺腑。
无障沉默许久,扶苏竟在这个时候考虑玉公主的安危,而不去担心自己,看来他是真心喜欢上了玉公主,心中莫名的酸楚,自己实在是不明白什么是情爱,不见的时候时常在想,甘为为了她们付出,希望她们平安幸福,也曾有过那一刻、那一丝的不理智,却瞬间被现实所吞噬,真是羡慕和佩服扶苏,能将自己的心思勇敢的倾吐而出,用生命去陪伴,而自己永远的自卑,没有资本,孤单冷漠,自己的心灵似乎在这一方面藏着一个阴影,这个阴影永远伤害着他。
只是扶苏不知他爱上的人是他的仇人,若是知道了,他还会爱上她吗?平心而论,扶苏是一位很开明而仁德的君子,若是玉公主答应嫁给她,必然会幸福一生,甚至可以母仪天下,这难道不是很好的归宿吗,但玉公主会放弃那血海深仇嫁给他吗?无障不知道,也没有权利去改变。
公孙玉也没想到扶苏会如此说,她对扶苏其实并不厌恶,只是那仇恨怎会因此消融,她的心已尘封,若非如此,怎会留在咸阳,甚至与无障……,真希望那些人能成功,虽然没有亲手杀了嬴政,但至少这仇有人替她报了,不过正如无障所说,这大秦如此强大,仅凭那几人就能撼动吗?若是他们失败了,这路还需自己走下去。
无障闭着眼睛,依着石壁,似乎在听天由命,公孙玉低头不语,仍沉浸在悲痛中。
扶苏不时看向二人,坐立不安心,原本以为囚困他的那伙人是同他争宠的皇子们,只要父皇震怒责罚他,便会将他放了,没曾想那伙人竟是东周的余孽,他毕竟是长皇子,现在父皇的安全堪忧,先祖打下来的江山也受到了威胁,自己又出不去,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心乱如麻。
过去了很久,室门打开了,‘无障’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