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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林老太的家都很安静,斜对面公寓的管理员并没有跑来闹事。
此刻,林老太看着每天躺在沙发上的陈陈飞扬心在滴血,这个人,据说是那位叶小姐的朋友,号称什么古董店小开,有钱人家的孩子,是来保护她安全的,实际内,每天他就是躺在那除了吃就是吃。吃还不说,还不干活,水果都要林老太太洗干净了端到面前才行,就差要人喂了。林老太毕竟上了年纪,一个人独居久了。家里忽然多了一个咋咋呼呼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人,是指挥着自己做这个,做那个,林老太是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看到叶限带着一个年轻人上门,她急忙迎上去,拉着叶限低声道:“叶小姐,我真的不用那位陈先生保护了,快点让他走吧。”
叶限眉毛一扬:“那可不行,我把您拉入危险中,如果出点什么事,我可是于心不安呢。”
“不了,不了,我不怕的,我可是经历过这么多年风雨的人,那些宵小算什么。”
林老太真着急了,陈飞扬再保护她几天,家都要被吃穷了吧?那是人吗?简直是只大老鼠,一天除了睡觉就是吃吃吃,不停的吃!
“您不怕我怕啊,林阿嫲,你是不知道这件事背后有多可怕的势力,过去的国统特务,您还记得吗?”
林老太一愣:啊?国统?现在还有国统的人吗?”
“当然有啊,我可不想让您受到伤害,这样吧,您看看这个年轻人怎么样?本领高强,而且……不多吃东西。”
听到这话,召南的脸色暗了暗:有这么介绍人的吗?
不多吃东西?
林老太看着召南,嗯,这个长得是比客厅躺着吃水果的那个好看多了,可是个子也高,这么大个子的人一定很能吃吧?
召南见老太太上下打量自己,叶限的黑手又在他胳膊内侧用力拧了一下,召南强忍住哀嚎,面部扭曲:“我……真的不吃零食,什么都不吃,我保证。”
瘫在沙发上的陈飞扬看到叶限他们进门,头不抬眼不睁,大口地啃着芒果。
“天啊,沙发巾,我的沙发巾!”
林老太大叫着扑上去,一把抢下被陈飞扬当餐巾围在脖子上的沙发巾,那上面已经沾染了黄色的液体。
“天啊,天啊。”林老太几乎要哭出来了,怎么有这么粗鲁的人!
“你走。你走。”她怒气冲冲,一把揪住陈飞扬的衣领子。陈飞扬懒洋洋地站起来。无奈地说:“我走了谁保护你安全啊。”
“安全?现在我就要被你气的爆血管!”
林老太气的用力往外推他,陈飞扬看看叶限,无奈地说:“好了,好了,俺走就是了,别推推搡搡啊,俺看你是要占俺便宜,像俺这么玉树临风的……”
陈飞扬老李唠叨的往外走,叶限微笑道:“林阿嫲真是干劲十足啊,像日本老太太,你看电视中的日本老太太,都是好大年纪还化妆打扮啊,精神着呢。”“呵呵。”林老太笑而不语。
叶限趁热打铁:“听老人讲,光复之前都是要学日语做国语的,林阿嫲之前也学过的吧?说的流利吗?”
“并没有,我三岁时候就光复了,并没有机会学到。”
“那家里大人也会说的啊,毕竟多学了一门语言总是好的。”
“那时候才光复,来了好多外省人,各地的官员都是外省人,说日语是会叫人瞧不起的。同时政府也颁布法律禁制说日语,我小时候怎么敢和大人去学呢。”
林老太说的很坦然,叶限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于是据说不吃零食的召南就留下来保护林老太的安全。
这天半夜,刚睡着的林老太被楼下的声音惊醒了。
是有人进来了吗?
她披上睡衣,轻手轻脚走下楼,用手电扫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她想了想,大步往后院跑去。
这房子后面是个挺大的庭院。里面种着一些花草,正中间是个大水池子,里面是个假山,装着出水管,应该是在水池加满水的时候会从假山管里出现喷泉,但是现在水池里只是半池水,并没有形成喷泉。
林老太跑过去,刚要进水池,又停住了,站在后院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然后又转过身,差点和一个人撞满怀,吓得她一声尖叫,就听那人说:“老太太,你在这做什么?”
借着手电的光,林老太认出是今天来的那个叫小南的年轻人,不高兴地说:“还说是来保护我安全的,我听到楼下有动静下来查看等你来保护,我的尸体都要凉了。”
“不好意思,睡得太死了,是听到有什么动静了吗?你去水池里做什么?”
林老太见他一脸懵懂,这才松口气说:“听到这边有动静才过来的。”
“是这水池子里有动静吗?”召南长腿一迈进了水池,林老太的表情立马就变了,伸手去拦他:“没事的没事的,出来吧,水凉。”
“不凉,天这么热水怎么会凉呢,这里有动静,那水池子也藏不了人吧,不会是猫吧,我看这假山能装得下猫。”说着伸手去拍那假山。
林老太太大叫:“你做什么?”
“看看这里有没有猫啊。”
说真又用力拍几下,林老太喊道:“别闹了,没有猫,是我听错了。”
“不会吧?听错了?”
召南看着林老太,双手一摊:“看看,刚才还埋怨我睡得太死没发现有动静了,根本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嘛。”
“是,是,你快点出来吧,别折腾了,大半夜的,我还要睡觉呢。”
召南跳出来,走到后面的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挂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林老太回到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么多年的记忆流水一样在心里翻腾着:六十年,我为了食人蝶复活足足守了六十年,这真的值得吗?为了掩饰身份,不得不结婚,结婚生子后,担心孩子长大了会怀疑自己,狠心和儿女断绝关系,将儿孙们都赶到台北去,就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不敢联系,这一切都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