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库。

隔墙Q中对面女警，立即触发二段Q回音击，未落地时仗着手速在女警身后插眼，W技能摸眼，然后接R技能猛龙摆尾，一脚踢飞女警，并串起前排正在吸收伤害的上单和打野。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串起女警身旁的辅助和那正在疯狂输出的中单C位。

嗯，这一套下来我想是极秀的，想到即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脚，齐云的嘴角不由微微朝上翘了翘，露出了他那白得有些显眼的牙齿。

“齐云你个瓜娃，人都死球了你还在做啥子？”

身旁的高中同学兼死党杨鹰碰了碰齐云，把齐云从自信的幻想中拉了回来。齐云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机子，只见杨鹰的电脑屏幕已经变灰——上单已经升天。

“芽儿哟。”

齐云赶紧把视线收了回来，只见红蓝双方已经在小龙河道的草丛处打得热火朝天，各种技能释放出的绚丽光彩令人眼花缭乱。而这场团战，呈现出来的却是一副压倒性胜利的画面。

当然，齐云这方是被压倒的，那躺在草丛旁正被千人骑万人踏的盖伦的尸体就是最好的铁证。而绕后到对方草丛却始终没有参团进来的盲僧李青，则是佐证。

天可怜见，本来逆风局的他们四打五，能不被爆锤吗？

“你们怎么搞得？”

盖伦牺牲，ADC和辅助都仅是丝血不敢靠近战场，目前五人状态稍好一点的就是中单亚索。蒋威操纵的亚索，凭借那飘逸的E技能踏前斩，不断地在敌方前排间来回穿梭，EQAEAEQA……一阵天花乱秀之后还有半管的血量。

“威哥你的亚索还是贼秀的。”

齐云冷静分析过后，对蒋威毫不留情地赞叹了一句，然后心里默念着“还有机会”的同时，操纵着盲僧走出了草丛。他的眼睛盯紧对面身穿制服的女警，一库，Q技能释放。

咻——近距离Q技能在女警摇曳的身姿之侧擦肩而过。

竟！然！空！了！

“这尼玛不科学。”齐云讪讪地干笑一声，然后安慰着身旁差点笑出声来的杨鹰，“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一边说着，他一边摸眼到女警身旁。正当他打算一脚踢飞对方时，女警却极其灵性的一个闪现，和盲僧拉开了距离。

“闪现？有意思。”

齐云嘴角微勾，立马跟闪过去。毫无疑问，齐云的手速毋庸置疑。

R技能，毁天灭地之猛龙摆尾！

轰。

齐云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对方心碎的声音。

“咦，不对。”

可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女警腾飞起来的路线立刻让他的嘴角抽了抽。因为双方闪现的原因，他这一脚并没能让女警沿着设想的一串五的路线起飞。不仅没能串起对方其余的人，女警更是被这一脚踢到了小龙坑前，距离亚索更远了。

可怜蒋威还想着借助E技能黏上对面C位输出呢。

齐云嘴角狂抽，在杨鹰那喷出了一口可乐的大笑声中，他发誓要狠狠鞭挞女警。他狂点鼠标，盲僧举着拳头朝女警走去。而对面女警见己方大局已定，直接通过小龙坑一个反向E，绕到了齐云队伍的后方。

可怜那残血的ADC和辅助还在红Buff后方的草丛出边缘OB，就这么直接被女警一枪点死。河道中，因为一直留着大招等待盲僧惊世一脚的亚索，这时候无奈一套EQAR的连招之后，也被对方四人蹂躏至死。

剩下一个李青，也在对面四人的狂追猛打之下终于倒下。

一波五换零后，对面一路深推，畅通无阻。

DEFAULT！

“又特么输了。”操纵女枪的裴俊华轻摔鼠标，愤愤道。

杨鹰正在擦拭着桌上的可乐，对齐云笑道：“你瓜娃子真是人才，好个毁天灭地的猛龙摆尾！”

齐云干笑两声，对四连坐最里面的蒋威甩锅道：“威哥，你怎么不接大？我们可以先干死对面女警……”

“神他娘的接大！”不说还好，一说蒋威立马来了火气，“你那一脚歪到太平洋去了，正好踢出我的大招范围。”

呃……齐云无语。

四人对着电脑屏幕上硕大的default，已经三连跪的他们实在没了继续的想法。因为高考结束而带来的愉悦感也在这三把游戏中被消磨殆尽，再加上蒋威的爸爸妈妈打电话说已经在学校了，等蒋威回学校就一起回家。

于是，四人打车回到学校。

今天是六月八日，尽管上午就已经考完，但此刻学校方圆几里的公路依旧堵得水泄不通，就连出租车司机也不愿进入环校道路。四人无奈下车，步行回校，沿途均是前来接人的家长，大大小小的箱子、背包散放在路边等待装车，擦肩而过的人都行色匆匆，一些熟悉的面孔都带着笑颜在自己父母的陪同下离开这个待了三年的学校。

蒋威和他爸爸妈妈回去了。

裴俊华也在隔壁城区的亲戚家做客去了。

金科中学的校门下，只余了杨鹰和齐云靠在壁上，望着穿梭于校门内外的熟悉的或不熟悉的身影，两人相顾无言，心里都难免涌上了些许别样的滋味。这一别，再见之期不可期啊……

齐云和杨鹰，都是偏僻县城考来主城区的学生，他们家在远方，加上两天后班级还有一次俗称“散伙饭”的聚会，所以二人都买了三天后的回家票。

从人来人往，到人影稀疏，从车声人声不绝于耳，到头顶大钟转动的滴答声清晰可闻，齐云杨鹰目送了一批批的同校同学离开。终于到了黄昏时候，杨鹰因为还有东西没收拾，就先回了寝室。

齐云靠在保安室的墙壁上，突然发觉今日的黄昏不是那种灿金的光辉，反而因几朵闲云的遮蔽而有一种灰暗、压抑的感觉。这种感觉，与高考结束的喜悦混在一起，让他很不是滋味。

“同学，你还不回家吗？”平日里板着脸、见着谁都像是欠他钱不还一样的保安大叔探出头来，竟然面含春风地问道。

“还要在学校留两天。”齐云应道。

“嗯，留两天好。毕竟是你们待了三年的地方，总还是有些留念的地方的。这里的人啊，事啊，都值得再多看看，也许啊，你们有些人怕是再也不会再见的，有些人也再不会回到母校看看……”保安说着说着竟伤感了起来，齐云从未发现不苟言笑的大叔能说出这许多话来。

保安不知何时抽起了烟，他说着话，仰望着天边的云彩，竟像是看穿了前半生的沧桑。

和保安大叔东拉西扯聊过一阵后，齐云倏尔觉得或许这就是成长吧。以前的自己，哪里会和素不相识的人搭话？以前的自己，看见保安似乎只会有多远躲多远吧？他笑着和保安打了声招呼，转身走向校园里面，穿过旧日的篮球场，路过乒乓球台，不知怎的他竟鬼使神差地回到了教室。

教室的门轻掩着，走廊上冷冷清清的。

他推开门，愣了一下，教室里居然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学校里大概都已经没什么人了，他想不到她还会在教室里。她的名字叫张素衣，取自“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的素衣。

张素衣身穿一件纯色的长裙，长裙下摆不知是绣着还是印着几朵零碎的不知名的花。一头乌黑的长发在后脑简单地束着，两鬓各留着一缕长及下巴的青丝——她的装扮向来是这么简单，正如其名一般。

齐云走了过去，张素衣正聚精会神地摆弄着手机，并没发现有人进来。

站在张素衣座位前不远的齐云，低头正好可以看见时而凝眉、时而紧张、时而轻笑、时而局促的可爱面容，以及那手机屏幕上缤纷多彩的画面。

“咦？”

齐云断没有想到，一直恬静温婉、老师眼中乖乖学生的张素衣竟也在玩这款游戏。《王者荣耀》，腾讯天美工作室出品的手机端MOBA游戏，仿《英雄联盟》制作出来的手游，这就是齐云对这款游戏全部的了解。

说起来，王者荣耀近来着实火得不行。《英雄联盟》本来就作为国内颇受欢迎的游戏之一，其受众之广、玩家之多实在令人惊叹，和男同学一起出去聚会，英雄联盟是绕不过去的话题。甚至有些癫狂的直男玩家，在女票和游戏之间丧心病狂地选择了英雄联盟，其火热程度可见一斑！

加上近几年手机行业朝气蓬勃，端游态势略见疲软，不少游戏都开发了手游版，所以应运而生的王者荣耀自然很快就火了起来。

齐云看了看游戏画面，又看了看全神贯注的张素衣，这一看，他突然觉得自己连跪三把的阴霾和面对聚散离合的失落全都一扫而空。他的心里莫名地加速跳着，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都说认真的女孩子最美，古人诚不欺我！

啊呸……这话是毛线个古人说的……

就在这时，张素衣轻叹一声，放下了手机。

“啊！”张素衣这才发现齐云，不由地掩嘴惊呼。

“呃……那个……”尴尬！真尼玛尴尬！齐云和张素衣对视一眼，顿时支支吾吾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眼睛再不敢直盯着张素衣看，眼珠子左转右转，当视线中瞥见了那进入结算界面的游戏画面时，他终于找到了话题，“那个，输了吗？”

不知是被人发现玩游戏，还是猝不及防和齐云四目相对，张素衣白皙的脸庞上倏地爬上一抹飞霞，她声若蚊蚋地点着头，嗯了一声。

这一声之后，教室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局促不安的齐云，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只好看着那结算界面，目瞪口呆地发现：这竟是一局人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