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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夫人挂断了电话,老管家竹娴舒这才从远处走了过来,搀扶着苏老夫人来到会客厅。
苏老夫人极少会打电话,每每这时候竹娴舒都会站的远远的,尽管她跟随苏老夫人已经超过五十年了,深得信任。
几乎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主仆情意,非同一般,正因为如此竹娴舒反而越发注意分寸。
“老大还在外面等着。”竹娴舒贴耳说道,“要不等你睡好了再叫他?”
苏老夫人眯着眼睛仿佛睡了过去,好一会儿才说,“今天精神不错,让他进来吧。”
竹娴舒应了一声,外边自然有人领会了她的意思,去把竹长哲叫了进来。
“奶奶,长哲给您请安了。”竹长哲走了进来,满脸笑容,束手而立,“您今天气色真不错,长晢给您寻了一根珍宝高丽参来了。”
苏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依然闭着眼睛的样子。
竹娴舒挥了挥手,站在门外捧着礼物的司机自去库房放礼物去了。
“奶奶,今天好像有贵客登门。”竹长哲今天感觉自己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这事儿能不上心吗?一开始他还后悔自己出门时遇到记者,为了表示亲民姿态只随身带着司机,要是多带几个人必然不会遇到这事,后来才知道……多少人都没用。
苏老夫人睁开了眼睛,戴上了老花眼镜,冷冷地注视着竹长哲。
竹长哲慌忙退后了两步,心中一凛,原来这个封口令不止是针对下面,家里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长哲,你先回去吧。”竹娴舒打了个眼色。
“奶奶您好好休息,得空您想孙儿了,长哲马上来看您。”竹长哲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竹娴舒走出去送竹长哲。
“你的事,我找机会探探口风,还早,你别心急。”竹娴舒拍了拍竹长哲的肩膀。
“好的,舒姨。”竹长哲轻轻地握了握竹娴舒的手掌。
竹娴舒温和微笑,抽出手来,“舒姨看着你长大,不会不管你。”
竹长哲这才安心离开,竹娴舒回到房间里,站在了苏老夫人身旁。
“今天来的年轻人,是我一个故旧的后人,来看看我。”
“好像是一个很懂事的年轻人。”听着苏老夫人的意思里也有和她聊聊的味道,竹娴舒接话道,她站的远远的时候也瞧着了那个年轻人搀扶着苏老夫人走路,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握住了老夫人的手,吻了吻她的额头,这种亲密的动作,竹家似乎都只有竹君棠有这样的机会。
自小在竹家长大,跟随老夫人也五十年了,竹娴舒头一次听说老夫人有这样的故旧后人。
“我的小仙女去了郡沙是吧?”
“是的。”
“三姑娘也去了郡沙?”
“今天刚去。”
“小仲卿也在郡沙?”
“是的。”
“小仲卿虽然不是你的亲孙女,但是三姑娘挺宠她的,你多教教。”
“知道的,您去休息吧。”
苏老夫人起身回房,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刘长安离开苏小翠的宅院,一路快跑,台市中心区摄像头还是很多,刘长安的速度比寻常人快上许多,却也不至于太惊世骇俗,穿过几个区域后,在老旧的楼房中穿梭了几次,再绕圈来到了高铁站坐车回了新竹。
离开新竹地铁站,往海边跑去,刘长安换了一个地方脱下衣服,穿上了昨天渡海湿漉漉的衣服,调整了自己的脸部肌肉和外貌特征,再次跳入了海中。
今天海面有浪,所以大部分时间刘长安在水面下,好几次遇到了鱼群,还看到了许多沉船,或者这些船中还有许多不屈的冤魂……从1949年到1954年间,包括内地等数十个国家的228艘船次先后受到台岛当局的疯狂劫掠和炮击。
大概闽山沿海的人们更加清楚平顶船绕台岛的意义,在海峡上劫掠的台岛当局,曾经是吓唬小孩子的存在,别的地方大抵用妖魔鬼怪,只有闽山沿海的人们会说“会被台岛人抓去”。
刘长安从鱼群中穿过,海面下风平浪静,时不时浮出水面,白天渡海只能凭着洋流方向和海底的一些线索判断方向,刘长安花了稍微多一点的时间才到达安谭,再奔走到火车站,等他回到郡沙家中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刚回家,送小母鸡的人就来了,刘长安拿在手里甚至没有去丢进车厢里就坐在了家门口的躺椅上一动不动了。
有些许疲惫。
见到了昔日认识的人,一如既往的见证了从少女到白发的容颜,这一幕重复到仿佛无穷,又重重叠叠的似乎成了一副亘古不变的场景。
证实了自己当年得到的消息,苏眉已经成为累累白骨,感觉还有些隐情苏小翠不愿意说出口,但是苏老夫人确实是苏小翠无疑,最开始虽然认错了人,可之后能准确地分辨出她绝不是苏眉了。
刘长安对探究别人心底潜藏的秘密并不十分感兴趣,数千年来,大大小小的秘密早已经积累沉珂如河底的沙,太过于遥远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对于后人来说往往不过是于己无关的谈资,知道又如何?有些人终究是见不到了……就算见到了,又如何?
可还是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困乏,刘长安看了看时间,要不今天又不去上课了?
想想安暖,还是算了吧,以她的性子,他请假没有说明白理由,今天又不去学校,她一定会打着班长的旗号跑过来观察情形,折腾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刘长安。
其实想去打牌来着。
想在梧桐树下看诗集。
想去麻将馆消磨一天。
送小母鸡的人来了,他说昨天的母鸡别人帮忙拿着了,刘长安拿着今天的小母鸡随手丢进了车厢。
正准备关上门,刘长安觉得今日车厢里有些对于血气更加饥渴的气息,大概是昨日里饿着了,只是吸引刘长安转头的不是这个原因,他留意到棺材封棺的接缝线上有极其细微,针刺大小的红点。
猩红。
仿佛普通人手指头被针刺了一下,冒出了血滴之后擦拭干净能够见到的那个泯血针孔。
刘长安观察过这具棺材,以他的观察力和记忆判断,最开始这个小红点是不存在的。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刘长安敲了敲棺材。
当然没有任何回应,刘长安关上了车厢门。
周咚咚拖着一个网兜蹦蹦跳跳地跑了下来,双手照例左摇右摆地像跳广场舞一样晃到了刘长安家门口,把豆浆递给了刘长安,大声告诉刘长安:“昨天你不在家里,我把给你的豆浆都喝了,然后我拉了肚子,然后我很不高兴的下楼,然后别人就把小母鸡给我了,然后我今天又把小母鸡还给你,然后……然后……”
周咚咚喘了口气,呼吸平静以后就忘记然后什么了。
“我的小母鸡昨天是这副样子?”刘长安指着在网兜里半死不活一动不动的小母鸡说道,他也不问周咚咚得到小母鸡的真相了,成年人哪能随便把给别人的东西托付给这样一看就很愚蠢的小孩?
“你今天吃了它嘛,就没关系了啊!”
“也是。”刘长安认可这个说法。
“那你做好了可不可以给我吃一点?”
“你只能吃鸡屁股。“
“我妈妈说鸡屁股有毒。”周咚咚瞪大着眼睛,“你又想给我下毒……”
“你不是没死吗?说不定你毒不死的。”
“才不是!才不是!才不是!”周咚咚难得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上次是我妈妈给我解毒了,她给我吃了红色的豆子一样的解毒药,我才没死。”
周书玲倒是知道对付周咚咚,周咚咚这样脑筋的小孩,要是跟她讲道理,说蜈蚣的肉没毒,毒不死她,估计她也听不进去,还得闹腾。
刘长安喝完豆浆,在周咚咚提出的一些建议和指导下,把小母鸡杀了,反正这一只算是多出来的,不赶紧吃了估计也活不到晚上回家。
刘长安直接把鸡切片分解给烤了,鸡屁股其实是很好吃的,上方的凸状物里藏着腺体腔,也叫腔上囊,把其中的球状物挖出来就好了。
周咚咚一边吃着烤鸡腿,一边担心地看着刘长安吃鸡屁股,妈妈出门了,等会儿长安哥哥中毒了,没有解毒药可怎么办呀?不知道自己吐口水给他吃,能不能解毒?
刘长安吃完鸡,准备去学校的时候也没有毒发的样子,周咚咚不禁后悔地吞了吞口水,鸡屁股看起来好像真的好好吃的样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