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没看错。

那抹傲气，那种孤傲，那种不屈，确实如此，也确实是萧逸眼中蕴含的真切情绪。

只是，异妖离，从来不是妖族…而是个人类武者。

紫宸妖尊眼眸冰冷，苍老的手指在席位上敲了敲，嘴巴缓缓张开。

六衡妖君看了眼，适时率先出言，看向狂狮妖尊，“或许，老妖尊可以说说为何离他死活不肯摘下面具。”

伽罗妖尊冷笑一声，“心中有鬼，他当然不敢摘。”

狂狮妖尊沉声道，“此事，我问过他。”

“他说这是他的痛处，他不想摘。”

“痛处？”六衡妖君轻咦一声。

“观他的气息，还有老妖尊所言，这小子化形还没几天。”

“难不成，是他还未彻底化形成功，脸上面容极其丑陋？”

狂狮妖尊点了点头，“之前，我亦有此猜测。”

“异妖，是天生地养的妖兽，生来便极其敏感而谨慎。”

“我们寻常妖族，生来会有同族相伴；异妖，则几乎永远孤独，甚至于踏遍大陆，也难找到与自己同一族系。”

“另外，异妖本为虚无之物，故一旦长出灵智，必是面容狰狞可怖。”

“现今化作人形，自是不愿轻易展露出，也更加不愿自己的本体现身于众。”

“哼。”青月妖尊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狂狮妖尊替离这小子找起借口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狂狮妖尊沉声道，“我说的只是事实。”

“倒也确实有这个可能。”六衡妖君点了点头。

狂狮妖尊冷声道，“猜测，不靠谱。”

“但我们的眼睛，不是瞎的。”

“紫宸、青月，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小子身上，哪来的半分人类武者气息？”

青月妖尊冷笑一声，“人类向来狡诈，掩盖气息的手段又不是没有。”

六衡妖君眯了眯眼，“掩盖气息的手段确实有，而且很多。”

“但要说能瞒过本君的感知和眼睛，瞒过十大至尊的感知和注释，这样的手段，几乎不可能存在。”

“更被说这只是个小家伙。”

“再怎么逆天的屏蔽手段，以他与我们的巨大修为实力差距，根本不可能有效。”

周遭至尊，齐齐皱眉。

确实，无论人类武者还是妖族强者，赖以确定对方气息的最重要办法，还是气息。

毕竟这是天地赋予的，生而便拥有的气息；只有身死陨落后，天地才会将这抹独特的气息消散掉。

当年，即便是洛尊者这个层次，率先判断萧逸的身份，同样是凭借气息。

烈豪妖尊沉声道，“面容可以改，身形可以变，唯气息，谁都无法改变。”

伽罗妖尊冷声道，“气息，天地而生，确实无法改变，但却可以掩藏。”

狂狮妖尊目光一冷，“刚才妖君已经说了，若要掩藏气息，且瞒过我们的眼睛和感知…”

紫宸妖尊蓦地打断，“若说别人，我不信，亦不屑；但若这个人，真的就是萧逸殿主呢？那位八殿之主呢？”

周遭至尊，再度齐齐皱眉。

紫宸妖尊眯着眼，“八殿，拥有着人类武者自上古以来便繁衍至今的武道精妙。”

“若他真的就是那位萧逸殿主，身怀八殿传承，有这些神鬼莫测的本事，有何之奇？”

狂狮妖尊眼眸一冷，言语中已然带着不善，“那若他不是呢？我们便要生生逼死这位前途无可限量的妖族年轻天骄？”

“这位一己之力打败妖龙榜前十中八人联手的小家伙，日后同样能是我们妖域的希望。”

“我们便生生扼杀？”

紫宸妖尊点了点头，“狂狮妖尊，此话确实有理。”

“诸位至尊的话，亦有理。”

“样貌可变，若这位萧逸殿主连气息都可掩盖，那改变样貌这等手段就更加简单了。”

“是否摘下面具，确实无所谓，也没必要。”

比武台上。

萧逸看着首端席位上的交谈，皱着眉。

妖君与至尊们的交谈，被完全隔绝，外人根本听不到。

但萧逸却能从他们的脸色变化中，大概猜出些许。

首端席位上。

紫宸妖尊看向一众妖尊，轻笑道，“检验这位异妖离是否就是那位萧逸殿主，最好的办法，不是摘下面具。”

“而是…”

周遭妖尊，眉头一松，点了点头。

六衡妖君，同样点了点头。

而伽罗妖尊和青月妖尊，则面露笑容，“确实，对比摘下面具，这才是更好的检验办法。”

比武台上，萧逸皱着眉，仍旧冷眼凝视着。

首端席位上，紫宸妖尊直视萧逸，缓缓张开了嘴巴，“异妖离，你不愿摘下面具，本尊允了。”

“但，本尊给你一份命令。”

“现在，击杀你身后牢笼内的人族天骄。”

话音一出。

紫宸妖主、青月妖主、伽罗妖主等，面露狞笑。

萧逸，则心头一惊。

好狡猾的紫宸妖尊。

这些老怪物，果然没有一个会是泛泛之辈，亦非轻与之辈。

要想在这些比老狐狸还精明的老怪物面前，插针见缝，轻易游走，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若他真是萧逸，冒险潜入妖域的目的，自然就是救走一众人族天骄。

而今，只要那这些人族天骄作为检验，便可轻松检验出。

若他是，杀了一众人族天骄，或许可以现在保全自身，但他此次来妖域的目的，已然尽毁，之后回到中域也将难辞其咎，承受中域所有顶尖势力的报复。

若他不是，他确实就是异妖离，妖族天骄，那他杀光了人族天骄也没什么损失，他甚至可以在妖域内受妖族庇护与重用，他日武道成就无可限量。

故紫宸妖尊的这一方法，包括六衡妖君在内，一众至尊在内，无不认可，频频点头。

而今，萧逸面对的境地，将更甚之前。

之前让他摘下面具，他尚可有措辞，有狂狮妖尊护他。

而今，所有妖尊，都会期待着他大开杀戒，杀光这群人族天骄。

萧逸的心，在这一瞬陷入了更加前所未有的两难。

身后，巨大牢笼内，一众人族天骄心头已然大骇。

这种境地下，萧逸，会如何选择？放弃他们，保全自己？或许，这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

不，甚至于，如果萧逸不是傻瓜的话，在这种境地下，为了保命，确实只能牺牲他们，杀光他们。

牢笼内，几个天骄，已然面露冷色。

“要死，不如一起死吧。”百里恒云阴冷地想着。

如果注定了自己必死，他会毫不犹豫拉萧逸垫背。

他们的话，或许比迪罗的话更加有可信度。

......

第二更。